孟琪的报复来得比我想象中更迅速，也更隐蔽。

她不再使用那种容易留下话柄的公开惩罚手段。

而是利用总监职权里那些主观裁量的空间，对我进行精准而持续的程序化折磨。

我提交市场分析报告时，她会用红色记号笔在上面画满圈。

“姜莱，你的数据来源不够权威！图表的美观度太差，给我重新做！”

别人的报告一稿通过，我的必须修改至少五遍。

她还给这种行为起了个好听的名字。

“年轻人不要怕犯错，我对你严格，是为了让你快速成长。”

她会像幽灵一样飘到我的工位旁，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。

“那支笔呢？收起来了？”

“没用，就算你用最普通的笔，也掩盖不了你骨子里的傲慢和浮躁，好好享受工作的捶打吧，不然以后进了夫家都不知道怎么伺候人！”

我做项目策划PPT时，她会拿着投影遥控器，在我汇报时不断打断。

逻辑永远有瑕疵，措辞永远不够专业，然后当众宣布。

“思路不清，驳回重做！”

她会故意拖延我的项目审批流程，冷笑着看我因为进度滞后而焦头烂額。

“急什么！”

“心态这么不稳，是家里没给够零花钱还是名牌包又出了新款？那支能买一辆车的笔，能帮你把项目往前推进一步吗？”

当我尽力解释项目延期的客观原因时，她轻蔑地打断。

“我只看结果，别给我找借口。连这点压力都扛不住，再给你一周时间，做不完就走人！”

开周会时，她不再公开批评，而是把我树立成一个需要特别关怀的反面典型。

“大家要看看姜莱同学，虽然经验嫩了点，思路窄了点，抗压能力弱了点，但她态度很端正，我给她增加工作量，是为了让她全面发展，大家要多向她学习这种精神嘛！”

她第一个鼓起掌来，其他同事在她的***下，只好稀稀拉拉地附和。

陈静她们看在眼里，急在心里，趁着午休时间围过来。

“天哪，她这是要把你往死里逼啊？我们去找人事举报她吧。”

“太离谱了，她的要求根本就是鸡蛋里挑骨头，哪有她这么带实习生的？！”

“我感觉她就是纯粹看你不顺眼，这种人心胸狭隘到极点，必须让她付出代价！”

我揉了揉因长时间看屏幕而酸涩的眼睛，

“确实挺过分的，她提的每个修改意见，都巧妙地包装在‘为你好’和‘高标准’的外衣之下。”

来公司之前我就清楚，实习生淘汰率极高，工作强度远超同行。

其他实习生也经常被要求加班修改方案，所以孟琪的做法在程序上无懈可击。

她变得聪明了。

让我反复修改，是因为我的工作有“瑕疵”。

给我增加任务，是为了锻炼我的“综合能力”。

这些理由写进实习评估报告里，都显得那么合情合理。

“那就这样算了？我真替你感到不平！”

“你看看你，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。”

“要不你跟你家里说一声，换个部门实习？没必要在她手下受这种窝囊气。”

陈静气得不行，其他人也纷纷为我出谋划策。

我眯起眼睛，看着孟琪正拿着一份文件，走向那个懂行的男同事工位。

“换部门？”

我摇了摇头。